不要绑架刘德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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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施晶晶
古天乐、张家辉、刘青云主演的电影《明日战记》,近日在大银幕与观众见面了。虽说十年磨一剑,但其票房未达预期,仅为5.39亿,不免令人遗憾。
这让电影方乃至古天乐的粉丝们有些慌了,他们开始在各大平台吆喝,邀请大家一起来观看。毕竟,《明日战记》的营销策略就是以古天乐执导为卖点,试图撬开国产科幻电影的票房大门。
令人意想不到的是,作为古天乐多年相交、合作默契的朋友,刘德华个人视频账号的评论区,顿时被一种声音覆盖——皆是让刘德华帮忙宣传这部电影的。
“账号那么多粉丝,能不能帮古仔宣传下《明日战记》?他太难了。”
有的评论口气则十分不客气,甚至带着几分胁迫:
“还不站出来帮帮国科幻电影吗?”
“华仔,你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视频了。”

电影《扫毒2》中的刘德华和古天乐
这样难以理解的支持方式,很快就被大家指责为“道德绑架”和“大型乞讨现场”。还有人表示,“这种支持真的很讨人嫌,一下就给古天乐招了不少负面影响。”
放眼如今的影视行业,这样的故事,或许只会发生在刘德华身上。
事业常青的刘德华,今天已难复制。
这里要讲述的,不是励志的“笨小孩”、明星的榜样,而是一个用力抓住一切机会的刘德华。
这就像刘德华他自己说的:“我没有一样太突出的,但是我没有一样(被)比下去。”

时势造英雄
刘德华生于1961年的中国香港,那时,当地的生活水平不高,人均GDP和秘鲁、南非差不多。
刘德华住过贫民区,幼时家中一度走火,为此,全家住过简陋且违章的寮屋。童年时,他要在父亲的店里帮工,一个典型的草根少年。
19岁时,他入读TVB艺员训练班,20岁出道时,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:“我要做巨星。”
步入星途,刘德华在出道第二年就拍了许鞍华执导的移民题材电影《投奔怒海》,获得了金像奖最佳新演员提名,其演艺前途获专业认可,片约找来。

刘德华在电影《投奔怒海》中饰演祖明
那是“僧不算多,粥却不少”的20世纪80年代,经济蓬勃、跻身“亚洲四小龙”的香港做大了影视市场蛋糕。
作为TVB力捧的“五虎将”之一,刘德华的资源也是当中靠前的。有5年时间,他拍了超过50部影视作品,高产期持续到21世纪初。
他用20年的时间磨炼演技,摆脱最开始依赖耍帅的偶像化表演。先是产量,后跟上质量,戏路和演技突破都得到了认可,奖项不断。
20世纪90年代,刘德华初入歌坛时,唱功也不被看好,成绩平平,但5年后,火力全开,在新唱片公司“最高配置”助力下,成为乐坛“四大天王”之一。

香港歌坛“四大天王”历史性时刻
纪念出道40年直播中,马东回忆起刘德华早年的一句话:“别人说我唱歌不OK,没关系,我唱到你觉得OK。”
这股不服输的执拗,得益于难能可贵的环境。
刘德华说:
“我比较幸运,大家真的捧着我,我不够好的时候,有时间(变好),这个空间是蛮宽的。”
刘德华事业攀升、狂攒经验时,还处在一个“神仙打架”的年代。
他搭档的演员是洪金宝、周润发、梁朝伟、张曼玉、郑秀文,执导他的是早年的王晶、尔冬升、许鞍华、杜琪峰,音乐榜单上较量的是张学友、黎明、郭富城,为他们创作的都是堪当“词曲作家”的人物。
没有新奇技术和特效加持,但大家默契地把握着质朴的审美,贴近生活,也留有回味,无论演员歌手,个个鲜明独立。

今天的年轻艺人却没有刘德华那般机会。市场虽大了,但分蛋糕的竞争也更激烈。
章子怡“怎么都来当演员”的疑惑暴露出“僧多”的现实,当红明星节目里喊话“导演,我有时间”,寻求更多演出机会,透露出“肉少”的无奈。
演员中间,技巧只是在矮子里拔将军,背台词、实景拍摄都成了一件值得夸耀的事,这样的大环境,留给演员成长转型的时间、空间和平台机会都被压缩。
对比来看,刘德华和同代人的功成名就,个人努力虽重要,但脱不开时势造英雄,而时移势易,今人不可复制。

刘德华获得香港金像奖

融入内地
香港市场很快饱和,机会要向内地寻。香港艺人中,在内地发展得最好的是两个人:一个是成龙,一个就是刘德华。
1995年,香港尚未正式回归,刘德华就登上央视春晚演唱金曲《忘情水》,这首歌传唱度很高。早在1990年,刘德华就推出了普通话专辑,而不只是局限在粤语歌。
1997年初,刘德华唱起了新单曲《中国人》。MV中,刘德华一身长衫,背景是长城,歌词写着“一样的血,一样的种,未来还有梦,我们一起开拓……让世界知道,我们都是中国人”。
强烈的身份认同,和当年的香港回归大事件巧妙贴合,这首歌也成为刘德华在清一色情歌之外,极具象征意义的经典之作,常受邀在各大晚会上演唱它。
2005年,刘德华再登央视春晚,留下了一首之后人人会唱的拜年曲《恭喜发财》。
央视春晚,刘德华一共上了6次,自然是家喻户晓的面孔。

刘德华在《天若有情》中饰演华弟
2003年之后,刘德华的工作进一步向内地倾斜发力,除了唱歌,也参与两地合拍片的出演和投资。
2004年,他参演张艺谋的《十面埋伏》、冯小刚的《天下无贼》上映,之后又有陈可辛的《投名状》,徐克的《狄仁杰之通天帝国》,这些都是口碑和票房成功的佳作,大奖提名多多。

刘德华在电影《十面埋伏》中饰演刘捕头
除了拍片,刘德华也很早就有了投资意识,出道第十年就创立了电影公司,他最有影响力的一笔投资给了2006年上映的《疯狂的石头》。
当时宁浩还是新人导演,刘德华给了他资金支持,以及充分的创作自由。
这是一笔成功的投资。300万元资金换来2300万票房和多个大奖,还捧红了导演宁浩、演员郭涛、黄渤、刘桦,这是刘德华支持电影事业和获得投资回报的双赢。
这笔300万是一颗种子,之后宁浩效仿刘德华的“亚洲星导计划”,推出“坏猴子72变电影计划”,资助年轻导演,《流浪地球》导演郭帆就是其中之一,上映影片片尾字幕里,还特别鸣谢了刘德华先生。

《流浪地球》在片尾特别鸣谢“刘德华先生”
想要进入内地市场的明星艺人很多,刘德华采取的是“融入”姿态,认同身份、语言、投资,在各方面成为主流的一部分。
作为对比,2010年之后,内地新崛起的流量明星却是另一番景象。
从“归国四子”开始到如今的流量明星,他们引进国内的是异质文化潮流,有时还挑战了主流价值观,又因为圈层的不成熟,频频引发负面舆情。
这也从反面说明,刘德华抓住了融入内地主流文化市场的最佳时机。

天王成主播
刘德华在拥抱互联网,尤其是网络直播。
去年12月,刘德华现身卖货直播间。当时,他投资和参演的《拆弹专家2》即将上映,但因为疫情,刘德华取消了往常通行的路演宣传,选择试水直播,在直播间里宣传起新片,并销售电影票。

《拆弹专家2》剧照
没想到,成绩惊人。
50万张电影票四轮售罄,最快一轮用时仅3秒。意外的刘德华发出“质疑三连”:
“一下子就卖光了?好假啊!是真的吗?”
尝到了流量的甜头,今年1月28日,刘德华开通了短视频平台账号,首条视频再现了电影《无间道》天台对决的经典场面。
刘德华入驻平台后发布的首条短视频
24小时内,视频点赞量和粉丝数双双破千万。上号后的第一件大事,就是宣传他监制和主演的贺岁片《人潮汹涌》。
比起“华仔天地”社群封闭式的粉丝交流,入驻短视频平台,刘德华更精准地聚集了更多粉丝,展开更大范围的公开互动和营销宣传。
天王不是什么“笨小孩”,他知道如何发挥自己的优势。
他没有身形走样,状态没有让他被粉丝厌弃,他依然帅气,歌声依然能够勾起几代人的情感记忆,通过视频,他可以延续和助力自己的事业。
灯光滤镜自然,构图舒适,布景温馨,制造亮点,展现生活面……40多年活跃在舞台,很多人不适应的手机小屏幕,对刘德华不构成挑战。

刘德华“爱的连线”线上演唱会
累积多年的影视歌粉丝基数足以秒杀当下年轻的流量明星,让天王成为无视粉丝“做数据”规则的顶流,这是他“认认真真工作40年”的结果,刘德华当然值得。
有人说,成主播的天王掉了价,但对华仔而言,这不过是一份新的工作和尝试,视频和直播提供了新的机会,不变的是,这里依然有支持他的粉丝。
出道40年直播访谈里,易立竞问他:“您会怕被人淡忘吗?”
他回答:“我是怕的……如果被淡忘了,我就选择早一点离开(演艺圈)了。”
他两次回避了马东和易立竞关于“牺牲”和“付出”的提问,只说这是一种选择,这是成年人的理性。
随后他又稍稍袒露心迹:“40年好像很短,我还没享受够……我希望80岁当一次男主角。”

易立竞又问他,若干年之后,如果有人提起刘德华,希望听到什么样的评价?
他答:“记得我就好了,不用评价。”
他又重复了一遍,“就记得我就好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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